太难过了 胡乱搞点甜的

   神智不清 真假请自行分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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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——我有过四次告白。

　　01.

　　十五岁的时候，我遇到了喜欢的人。

　　他们说你在这个年纪喜欢上的人，会铭记一辈子仍绰绰有余。还没有经历过太多艰苦磨难的年轻人，热血尚沸腾，激情还涌流，生机活力四溢，对未来抱有一切美妙幻想。

　　就是用这样饱满的灵魂，才能喜欢最喜欢的人。

　　名叫彼得·帕克的男孩还不知道这一点，我在暗中计划着，秘密筹备着，对他的告白。

　　寄信给你，满纸爱你。

　　玫瑰夹在信里，不言而喻。

　　每场春梦，每波秋水，我的告白散落在，这座城市中心。

　　02.

　　我第一次和彼得表白，是在学校天台。

　　刚刚结束午餐没多久，天台没什么人，空空荡荡的，好不凄惨。我提前两节课托人传话给他，让他十二点吃完饭后去天台，我有事和他说。

　　男孩迈着轻快的步子来了，一蹦一跳，脚尖上翘，像只兔子。

　　“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啊？”

　　我站在天台边，右手搭上水泥砖块的围台，而他微微偏着头，语气活泼，阳光都落进他的眼睛里。

　　“啊，啊。”

　　我仿佛一只被捏住了脖子的乌鸦，小声叫着，拳头攥得死紧，甲痕深深印进掌心。

　　“什么事啊？”

　　他以为距离太远我没听清，又往前走了几步，重复询问。

　　什么事啊。

　　什么，事，啊。啊。

　　他简单的句子传进我的耳中，被分解，逐字分析、体味，啊，音调让人愉悦的语气词。

　　“我……”

　　乌鸦黑色的羽毛在颤抖，翅膀无力，根本飞不起来。

　　“嗯？”

　　彼得好奇地眨着眼睛，睫毛在下眼睑轻轻刷过，用目光无声地鼓励我。

　　继续说下去呀。我在听呢。

　　“我喜欢你。”

　　数十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凝聚成破釜沉舟的决心，我努力摆正目光，直视他的眼睛。

　　但不待我接受苦等的处刑，劲爆舞曲的铃声响起，男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他低头看了一眼。

　　“啊，不好意思，这个电话我必须得接。”

　　他按下绿色的接听键，往后退了些，我还没来得及说出“那当然，你随意”，就明白了他并不想让我知道这通电话的内容。

　　第一次我说，有多喜欢你，没有关于你当时表情的记忆。

　　只是风拨开你的衣领，而我听见它偷笑的声音。

　　“非常抱歉，但我有急事，先走了。”

　　男孩都没有折回来，只是举高了手，屏幕还没熄灭。他跑向楼梯门，带走了所有光线。

　　第一次精心策划的告白，还没开始就结束了。

　　03.

　　相似的场景。

　　雨后的天台微风凉爽，城市灰尘被冲刷得一干二净，空气新鲜，带着清冽而甘甜的味道。

　　彼得似乎也意识到上次放了我的鸽子不太好，这回他主动提出邀请，还在天台见。

　　你要说的事情还没说完，对吧？

　　他的眼睛亮晶晶地落在我身上，我机械点头，内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。

　　“所以你上次还想说什么呀？”

　　男孩似乎在过去几天里很忙碌，我的表白也被雨水冲淡，他记不得我说过什么了。

　　没有一点准备，我事先没有打好哪怕一个字的草稿，第二次喜欢你脱口而出。

　　“我喜欢你。”

　　我，喜欢，彼得·帕克。

　　“啊……”

　　惴惴不安地等待答复，手脚都不知道怎样摆放才好。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去看他，不再垂视脚尖，试图从他的表情猜测他的内心想法。

　　头顶笼罩的乌云还盘旋不去，铅灰色落在他的发丛中成为天然阴影。湿润的水汽吻在他的面庞，我看见弯成桥的眼睛，还有那片宇宙星云般的笑意。

　　“我知道啦，谢谢你喜欢我啊。”

　　这……是什么意思呢？

　　彼得没有再说下去了，我也不敢再问。

　　道谢，又是什么意思呢？

　　男孩从不曾真正拒绝谁，善良如他，将婉拒伪装成感谢，也未可知。

　　突然起了风，潮湿的空气被赶跑，男孩的棕色卷发乱成一团，不再能供我的目光栖居。

　　你的笑意是下雨天晕开的涟漪，在我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不止。

       04.

　　历经坎坷的告白已实施过两次，我比之前还要彻夜难眠。

　　那时他还不知道，如今他已然知晓，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，滋生出特殊的情愫？我可以抱有期待吗？那个明媚善良的男孩？

　　学校最近在忙一个游行活动， 每个班都要扮不同的卡通人偶，在校园里走来走去。

　　不用上课大家自然都是开心的，手忙脚乱将宽大的服装往身上套。为了方便看到自己的上身效果，走廊里放了好几架试衣镜，明晃晃的在天花板和两边墙壁上折射出白色光点。

　　从老师一宣布下课，你们自行安排接下来的活动时，我的眼睛就黏在了彼得的身上，他被分配到穿上小熊维尼的玩偶装。那胶水的名字是心动，保质期是一万年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把它扒下来了。

　　“我觉得这边有点紧？内德，内德来帮帮我！”

　　蜂蜜黄的玩偶服装让他看起来圆滚滚的，他大声呼救，伸长了胳膊，奈何小熊凸出来的肚子让他根本无法碰到伙伴的身体。

　　内德匆匆忙忙跑过来察看他的情况，他早就穿上了自己的卡通装，一点困难都没遇到。他绕到彼得的后面看了看，拍了拍他的脑袋：

　　“你没把拉链拉下来啦傻子！”

　　“痛！”

　　男孩装作龇牙咧嘴，好朋友哈哈大笑。

　　“内德，我看起来怎么样？”

　　彼得终于把自己装进小熊维尼，身边的内德已经被人拉走了，是扮成兔子的贝蒂，他知道他们两个有点情况。

　　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，彼得觉得肩膀那里不是很舒服，被什么东西硌着。他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到试衣镜前，打算自己解决异常状况。

　　我跟着他，跳跳虎黑色条纹的尾巴拖在身后，万幸没有人踩到，不然我一定会摔倒。

　　“️哎是你啊，能帮我看看吗？我感觉这边好像有点不舒服。”

　　他费尽力气想要摸自己的肩膀，不过小熊实在太圆了，他急得甚至快要跳起来，棕色的卷发在空气中一上一下浮动着。

　　第三次我说，有多喜欢你，感情倒映在你身后镜子里。

　　“啊？”

　　男孩微微张大了嘴巴，跳跳虎踮起脚尖，以一种半趴的姿势倚靠在小熊维尼胸前，为他将肩上穿戴反的纽扣翻过来，免除他的困扰。

　　“我喜欢你。”

　　拥抱的温度太过清晰，是情诗的香气。

　　05.

　　彼得和我的交流逐渐增多，他最常问我的就是，为什么喜欢我呢？喜欢我什么呢？

　　我不明白他的不自信从何而来，为什么不相信别人喜欢他呢？

　　你善良，我说，这是我最欣赏的一点，你甚至不懂得拒绝，仅仅只是因为怕伤害别人，而别人用恶意对待你的时候，你却照单全收，从不曾有一句怨怼。

　　嗯……我知道了。

　　我深刻地怀疑他是否真的知道，知道自己吸引人的珍贵之处，知道我没有夸大其词，更没有说谎。

       他不相信，那我就每天都和他说，直到他相信为止。

       幸运的是善良赋予彼得的另一个珍贵之处是耐心，时间一长我的胆子也就大起来，他不会生气，也不会不耐烦，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人了。

       有天我们一起回家，临近复活节，街道上非常热闹，商店橱窗里展览着的各式节日用品，五彩斑斓，令人眼花缭乱。

       我们背着书包，走在人行道上，步伐一致，先迈左腿，再伸右腿，最优秀的士兵都不会有我们这样的默契，长官必须大力表扬。

       我们随意地谈论着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，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地方。暮色一点一点压下来，身边商店里的灯光是香槟金色，映得他的瞳孔温暖非常。

       第四次，控制不住地，我说，我喜欢你。

       男孩的脚步出现一个不易察觉的停顿，他的两只手依然抓着肩上的书包带，慢慢往前走着。

       复活节快要到来啦，快进来看看吧！

       商店老板是个眉目慈祥的老妇人，她提着一个被巧克力和彩蛋装得满满当当的篮子，冲街上的行人吆喝。

       我和彼得从她面前走过，我的手突然被一把抓住，手心被塞进一个圆乎乎的物体，低头看去时，老板向我微笑。

       她说，希望啊！

       画着精美红色天鹅的彩蛋静静躺在我的手心，街灯再亮起，你回答我我也喜欢你。

　　是第四次的说明，背景是人群，你在我面前，寸步不移。

       我有过四次告白。

　　前三次都以失败告终，没有下文。

       第四次，我得到回应。

　　06.

　　“现在是不是结个情人结？还是去拐角的店买对情侣戒？”

       彼得有许许多多奇思妙想。

       “他们都这么说，都这么做——”

       “他们？”

       我疑问，等待他的解答。

       “内德和贝蒂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我点点头表示了然，他已经自顾自说下去：

       “而我什么都不知道，什么都不懂，太让你失望了。我很抱歉。”

　　没关系，我说。

       得到我的肯定，彼得像是终于放心，重新抬起头，白云蓝天倒映在他的眼睛里。

　　“下雨没关系雨伞我会送给你，下雪你的手就放在我的外套口袋里。”

　　我们永远不会分离，这样重要的话我不会轻易告诉你——选特别的日子给你个惊喜。

       我看着他，从眼睛到嘴角都在微笑。

　　他从不说“我不会”“我不行”，他总是说，我可以学，我可以试。

       怎么能不让人心动呢？

       你身上有玫瑰过雨的香气，想把所有玫瑰都种在城堡里，就我和你两个人躲在围墙里看星星。

　　路过的人会听情歌的和音，我抱着吉他教你弹琴，猫趴在窗台探头，它也会讨好地跟着你，如果是天晴，我们去看外面的森林。

       “不要忘了，明天我们去游乐园。”

       分别前最后一秒，男孩郑重其事地强调。

       “我不会忘，倒是你，不要迟到。”

       我向他挥手，已经在想念中期待第二天的到来。

       游乐园永远人山人海，熙攘不堪。父母带着孩子，情人出行，伙伴同游，每个项目前都排着长队，望之就却步。

       彼得还没出现。

       我看了看表，放宽时限，他总对我耐心，我包容他也是应该的。

       喷泉广场边有卡通人偶游行，浩浩荡荡的场面顿时让我想起了学校里那一回，啊那里面也有小熊维尼和跳跳虎呢，还有仙蒂瑞拉和贝尔，超人和蝙蝠侠。

       “看是蜘蛛侠！”

       我听见身边传来喧哗，围观游行的人流分出一股，往一个方向汇集而去。

       “嗨，我能和你合个影吗？”

       有个男孩走上前去，我随着人们也往那边移动，他拿出手机，目光雀跃。

       身着紧身衣的蜘蛛侠点点头，没说话，我想这里的工作人员未免也太敬业，扮演英雄也太过生动巧妙。

       “谢谢你！”

       他颇有耐心地应对人群各式各样的要求，摆出不同的姿势和造型，满足他们的愿望。我一边等着彼得，一边看他工作打发时间。

       终于，游行队伍远去，人们也散开了，正面对着他的只剩下我一个人，而彼得还没到。

       蜘蛛侠站起来，拍拍膝盖上因为蹲下而沾上的灰尘，向我走过来。

       我有些不明白他要干什么，他还没下班吗？

       他走到我的面前，唰地摘下红色面罩，露出我所熟悉的卷发和笑脸。

       “嘿，为什么不来张合照呢？”

       他拥抱我，后知后觉前来的人们兴奋地举着手机，大声叫他的名字。

       彼得抬起抓着面罩的那只手摇了摇，声音震颤在我耳边：

       “下班啦。”

　　告白说的一字一句，我都铭记于心，还有——

　　你的回应。

　　被风吹起的衣领，小猫和香气。所有的场景，还有你。